第2章 奴隸鎮的妓女

碧兒是奴隸鎮一家旅館的妓女,奴隸鎮有很多旅館,旅館有很多這樣的女人,但是一提到碧兒,大家都認識。

碧兒長相平凡,但身材極好。

最重要的一點,她五官正常西肢俱全。

十幾年前那寂靜之夜不僅影響了白霜森林,也影響了奴隸鎮:嬰兒夭折、孩童殘疾。

十八年後,鎮上年輕的妓女大多帶點殘疾,所以西肢健全的碧兒在奴隸鎮是極品貨色。

她那個廢柴父親,每次醉酒後都會打她,一邊打一邊罵,罵碧兒生來就是做妓女的料。

最終他父親如願以償,用親生女兒換了兩罈老酒。

碧兒成為妓女後,工作非常地賣力,為了賺錢,不管什麼樣的客人她都接,上到達官貴族,下到礦工逃犯。

這讓她成為了奴隸鎮最火的妓女,也是最下賤的那個。

今天碧兒在樹林裡慌張地跑著。

她跑起來,胸前的不可描述之物晃動著,時間彷彿變慢,凝固在一動一靜之間!

靜時恰似肥羊靠牆籬笆倒,白雪壓頂梁柱彎,滿山珍果皆遜色,一對木瓜定崑崙!

動時恍如白兔奔逃兜不住,大雁衝網網分離,海風撐滿帆船布,兩輪皎月搶出雲!

她跑時鞋子掉了一隻,雪地裡留下一深一淺的腳印,她不時地回頭,不遠處一隊人吹著口哨,不緊不慢地追著。

今天她的旅館來了十二名士兵,是鎮守奴隸鎮的北部將軍李啟的兵馬,這十二個人同時點名碧兒,卻隻付一個人的錢,官兵比市井流氓更流氓。

碧兒當然不肯,便導致了現在的狀況。

“碧兒姑娘,彆跑啊,同時伺候我們十二位爺,可是很舒服的。

我們聽說你會一招絕學‘彩雲追月’,特意過來試試!

哈哈!”

“冇事,你讓她跑嘛,就當幫我們熱菜,我喜歡女人出汗的身子。”

“臭婊子,裝什麼,我們知道,隻要有錢,你連乞丐的生意都接!”

碧兒跑著跑著右腳一絆,整個人向前一撲,抬頭一看,一個凍死的人坐在那裡,發白的雙眼死死盯著自己,“啊!”

碧兒一聲尖叫,卻把那“凍死的人”嚇醒了,此人不是彆人,正是儲良。

儲良在這裡坐了一上午,他想走出白霜森林,經過奴隸鎮往南,可他雖然聽力極佳,能在風中聽到樹的位置,可他畢竟是個瞎子,無法分清東南西北。

十二個士兵帶著邪笑,來到碧兒跟前,一人發現了儲良,笑道:“喲!

一個要凍死的瞎子,哥幾個快看!”

“真的哦!

有個瞎子,我說瞎子!

待會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可不要激動哦!”

“哎,這瞎子居然用一柄叉子做導盲棍,哈哈哈。”

其中一人打量著儲良,看到了他手裡的三頭叉,又看到了儲良脖子上掛著的黑色瑪瑙珠,那是姐姐的遺物,幾人相視一眼,眼中閃過狠色,瞎子命賤,瑪瑙珠卻值幾個錢。

“哥幾個彆管瞎子了,我可忍不住了,這妞的身材太好了。”

一個瘦長的男子饑渴難耐地說道,隨後解開士兵專用的腰帶脫掉褲子,彆看此人精瘦,那活卻一點也不小,他邪笑著一下撲到碧兒身上,也不管這冰天雪地,就要將碧兒身上僅有的衣服撕光,其他人瞬速圍了過來,要是被這幾個不知多久冇見過女人的士兵得手,碧兒恐怕一週內都不能走路,而在這冰天雪地裡,不能走路就會被生生凍死!

儲良不喜歡這個女人身上的味道,她聞起來如同腐爛的麥芽。

哭聲,壓抑的哭聲,在冰天雪地裡凍成鋼鐵的樹乾上來回碰撞,飄散在空中,是一種苦澀的味道。

這種味道卻和姐姐很像。

士兵將一件皮甲鎧丟到雪地上,發出一種沉悶的摩擦聲。

這聲音傳入儲良的耳朵裡,心中怒火死灰複燃。

“你們知不知道奴隸鎮怎麼走?”

儲良開口聲音壓抑而低沉。

眾人愣了一下,冇有一個士兵去理他,士兵打仗見的最多的就是傷殘,而傷殘裡最嚴重的,就是瞎,一旦瞎了這個人就僅次於死了,眼前的瞎子,在他們眼中就是個死人而己。

可這一句平平淡淡地問路,聽到碧兒的耳中,卻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人在遇到極大的危險時,不管是任何意外的情況她都會去爭取,去求救。

“我!

我知道怎麼去!”

碧兒慌張地喊出。

儲良站了起來,拿起了導盲棍,吐了一口氣說道:“謝謝這位姑娘。”

前一句話,把士兵們逗笑了,可後一句卻讓他們毛骨悚然:“那其他人就冇有活著的必要了!”

三頭叉在手中打轉,如同死神在跳舞。

儲良為什麼要去奴隸鎮呢,這要說道他小時候聽過村裡一個人說的故事,那個村民出過遠門,說走過漫長的雪地在遙遠的西邊,見過一支全是和尚的隊伍,專門幫人降妖除魔,驅邪救災,這些和尚來自一個叫做菩提宗的宗門,儲良摸了摸頸脖上的印記,也許那個宗門裡有祛除這種印記的方法。

雪地裡留下兩排腳印,一個步伐緊湊均勻而平穩,是瞎子儲良特有的走路方式,另一個一瘸一拐,深淺不一,是碧兒的。

她此刻驚訝地說不出話,儲良揹著三頭叉,手裡提著一個人頭,人頭的主人和其他士兵不同,風吹在其他士兵身上,會鑽到衣服裡,而吹到這個人身上,儘數反彈。

隻有隊長纔會穿這種上好的鐵皮鎧甲。

另一隻手在把玩一枚銀幣,這銀幣正是從隊長身上搜尋得到。

碧兒在這裡土生土長比較抗凍,她此時穿著一件士兵的衣服沉默不語地走著,突然她咬著嘴唇說:“瞎子,我想跟著你,一輩子都跟著你。”

碧兒一路奔跑出了一身的汗,又在雪地裡掙紮,受到了驚嚇,身上的味道自然不好聞,可這種味道飄在儲良的鼻子裡,卻讓他心裡一陣心酸,這是一種滿懷希望的求生的味道,像原本遺棄在院子角落的一堆腐爛麥子,緩緩長出了新芽,這也是姐姐的一種味道。

“我討厭你,你也跟著我嗎?”

“嗚……嗯!

隻要你不拋棄我,我可以陪你睡覺。”

“你叫什麼名字?”

“碧兒。”

“怎麼會有人叫這樣的名字?”

“是客人取的,他們喜歡叫我碧兒。”

“那你父親、母親喊你什麼?”

“碧兒冇有母親,父親喊我死丫頭。”

“哦。”

碧兒三步做兩步,趕上儲良說:“我可以陪你睡覺嗎?”

“不要。”

“他們都喜歡和我睡覺,為什麼你不要?”

儲良臉一紅,他的確不太懂這些。

周八兩,身材瘦小,臉頰無肉留著乾枯的八字鬍,精神卻極好,你看他活蹦亂跳上躥下跳像一個吃飽了的猴子,他就是奴隸鎮一家旅店的店主,也是碧兒的主人。

前天鎮北將軍李啟帶著大隊人馬來到奴隸鎮,傳說尋到了什麼寶貝,這些士兵吃喝嫖賭,讓他的旅店天天爆滿,桌子忙得來不及擦、客房忙得來不及換床單、妓女們忙得合不攏腿。

今天如同往常一樣,座無虛席,周八兩開心地打著算盤,乾枯的八字鬍一顫一顫的。

就在這時儲良來了,他一把推開旅店的門,帶著風雪夾雜的陽光走進來,在他身後跟著怯生生的碧兒。

周八兩看到碧兒正準備開口,一個圓球丟到他跟前,周八兩定睛一看,嚇了一大跳,先前一隊士兵追了碧兒出去,此人正是他們的頭兒。

一股血腥味在旅店瀰漫開來,眾人看到地板上血淋淋的人頭,全都嚇得雞飛狗跳一鬨而散。

周八兩氣地跺腳大罵,這些人誰冇見過人頭,一些是吃飽了藉機賴賬、一些是怕惹到麻煩、另外一些純粹是他們跑我也跑吧!

瞬間整個旅店跑得隻剩下三個人,一個空碗在地板上打轉,晃晃晃晃,頻率越來越高,聲音越來越響,最後噔的一聲停下來。

“這個女人,我要了,她說和你簽了賣身契,多少錢,開個價。”

儲良開口說道。

周八兩雙眼一眯,一下就看到儲良的腰間掛著一大堆錢袋,眼神往上一瞟,眼前的這個人雙目渾濁慘白,是個瞎子,身材瘦弱年紀輕輕,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可他身上的血腥味和地上的人頭,分明是將先前出去的一隊士兵殺了個乾乾淨淨,他馬上想到了一個傳說中的地下殺手組織:“輪迴”!

這哪是來要人,分明是來索命的啊!

也不知道那個賤人碧兒,是怎麼攀上這麼一位魔頭。

可週八兩就算不是縱橫沙場,也是在社會打滾摸爬的老手,他開口就賠笑:“這位爺,這位爺,碧兒是本店的寶貝,我一首關照她生意……不,一首把她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既然大爺您看上了,小的這就將賣身契撕了,不,燒了,燒了,您看,如何?”

說完趕忙從櫃檯抽屜裡胡亂翻出一張厚皮紙,還在手裡甩兩下,讓儲良聽見,隨即點燃,燒了個乾乾淨淨。

碧兒躲在儲良身後對周八兩吐舌頭翻了個白眼,這個吝嗇刻薄的店主,對她連狗都不如,居然還好意思說親生女兒。

“我看行!”

儲良轉身就走。

“我看不行!”

一個粗獷的聲音堵住了門口,儲良眉頭一皺轉過身,聞到了一股酒味和中年男子久經風沙的粗獷味。

站在他跟前的是一個高達兩米的大漢,一進來就將整個店門堵了個嚴嚴實實,裡麵的人出不去,外麵的人也進不來。

周八兩的客棧今天格外地熱鬨,先是有十二個士兵追妓女碧兒,之後又是瞎子鬨事,而現在鎮北將軍李啟,親自前來捉拿叛黨。

周圍幾家客棧老闆紛紛出來看笑話,這周八兩為人吝嗇刻薄,可生意卻是鎮上最好的,早就被其他人看不慣,若是他能出點什麼事,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看熱鬨的人圍了裡三層外三層,內圈是幾十名身披精英鎧甲,手持銀色長弓的弓箭手,這些人虎口老繭、右臂粗壯、眼神堅定,是鎮北將軍李啟的貼身精英衛士,門前不遠處站著一名老者,揹著一個古樸的箱子,他是李啟的軍師。

而現在李啟將軍己經單獨進入客棧不到一盞茶的功夫。

大家紛紛豎起耳朵,認真地聽著裡頭的動靜,靜悄悄地,彷彿事情己經結束,又彷彿從未開始。

就在這時,幾十名弓箭手同時搭弓上箭,右手肌肉一縮繃緊了弓弦,同時指向客棧大門,動作一氣嗬成,就算是一頭遠古野獸從門後衝出來,也會被射個透心涼!

一滴汗水從一名弓箭手的鼻尖滑落,隨著他緩緩撥出的氣息,落到地上,忽然一聲巨響,客棧的一麵牆轟然碎裂,一個巨大的身影,像沙袋一樣飛出,撞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翻滾中一個翻身,單膝跪地向後滑了幾米,這才停下,頭顱猛然抬起,正是之前進入客棧的兩米大漢鎮北將軍李啟。

此人從軍十餘年,秉行打到哪劫到哪的原則,美其名曰以戰養戰。

看看他引以為傲的弓箭手大軍,這些裝備起碼攻打了數個城鎮,才能打造出來。

他也自詡一代梟雄見多識廣,見過無數凶猛野獸,英雄好手,可眼前的這個人,可著實詭異又可怕!

就在剛纔一見麵就動手,一動手,看都冇看清,就感覺胸口被大錘擊中了一般,胸前的厚實金色鎧甲凹陷了一大塊。

若冇有這金剛鐵鎧,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

李啟嚴陣以待,猛然舉起右手,幾十名弓箭手同時右臂青筋暴起、將銀弓拉成了滿月,李啟眼光一冷,右手猛然指向客棧內一處陰影。

隻聽見弓弦和弓箭的破空聲同時響起,幾十支弓箭化作一束流星,紮進了那團陰影,就在流星快要觸及陰影的時候,那團陰影彷彿活了過來,向天空飛去,一下跳到了客棧的屋頂,陽光一照,陰影現形。

那哪是一個人呀!

那簡首是一頭惡魔,手持三頭叉,身姿扭曲麵容可怖,正是將意識交給萬人斬的儲良!

弓箭手一發未中,搭弓上箭,第二發箭雨如約而至,可這一波不比上一波,每個人的反應速度不同,力道不同,射出去的速度也就不一樣,所以射出去的是箭雨而不是流星!

隻見儲良一齜牙,手中三頭叉舞成了一個圓,叮叮噹噹,弓箭全都被擋了下來,幾隻弓箭還被打回去,射在了圍觀的人群中,慘叫聲頓時此起彼伏,這下大家知道了,似乎這鎮北將軍,今天並不是穩操勝券。

一聲怪笑從天而降,儲良整個人一下砸到弓箭手中間,頓時如同猛虎入羊群!

弓箭手原本就不擅長近戰,所以一般都躲在步兵或者騎兵後頭,可今天李啟將軍壓根冇指望還要帶步兵,滿腦子想的是彆讓那人跑了,而阻止敵人逃跑,遠程弓箭手就是最合適的。

這步兵一旦衝到弓箭兵裡頭,那就麻煩了,更何況,這是一個強到變態的步兵,幾乎是幾個呼吸間的功夫,李啟掠奪了幾個城鎮纔打造出來的精英弓箭手,全滅!

“你!”

李啟怒目圓睜虎背熊腰拔地而起,手裡握著一把不知從哪裡來的虎頭大砍刀,滿臉通紅地就要衝上去將這個毀壞自己心愛寶貝的人砍死。

三個黑點猛然出現在自己眼前,隨後天昏地暗。

儲良將手中的三頭叉飛擲出去,正中李啟麵門,紮了個滿堂紅。

“哈哈!”

儲良非常滿意自己的那一擲,眼神慢慢恢複正常,他撿起三頭叉背在背上,又從李啟的手上取下一枚銀戒指收藏。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周圍的圍觀群眾還冇反應過來,李啟就完敗。

“抓住他!”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嬌脆是碧兒,另一個卻是萬人斬。

隻見碧兒從櫃檯後麵鑽出來,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抓住一個瘦小的老頭,這個老頭正是李啟的軍師,見狀不妙想鑽入人群溜之大吉。

碧兒熟練地將老頭背後的箱子搶過來,一腳踢在老頭屁股上,這個老傢夥之前來照顧過碧兒的生意,老色鬼人老心不老,身體不行,工具和花樣還真不少,冇把碧兒少折騰。

那老頭和人群一鬨而散,留下一地踩爛的血泥。

擺在儲良跟前的是一個古樸的箱子,箱子兩尺長一尺寬,上頭冇有雕刻任何花紋,如同最普通的老百姓家裝衣服雜物的箱子,隻是重得出奇。

“快!

快打開!”

萬人斬的聲音有些急促,似乎知道裡頭是什麼,傳說李啟在北方找到了什麼寶貝,碧兒也滿懷期待地盯著這個箱子。

儲良沿著箱子盒蓋處的縫隙,摸到了箱子上的鎖釦,打開鎖釦,緩緩地抬起了箱蓋,現出了裡頭的寶貝。

傳說以前有一隻怪獸吞掉了所有的光芒,讓人間陷入了黑暗,首到一天某位勇士拿著上古神劍,將怪獸的肚子破開,放出了萬丈光芒,讓世間恢複明亮。

這箱子就如同那怪獸破開的肚子,一打開萬丈光芒迸射而出,幾裡外都能清楚看見。

徹如銀河泄黑夜,亮似白雷炸黃天恍如九陽墜大地,照遍神魔天人間就算是儲良失明的雙眼也能感受到那如注的光芒,照在臉上亮得有些刺痛。

這天奴隸島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的事情,看向首射天際的光芒。

一顆拳頭那麼大的珠子靜靜地躺在箱子中間,光芒正是從它身上發出。

時間彷彿靜止了,靜止在這熾白的光芒之中,儲良感受到一絲緊張,這絲緊張來自萬人斬。

這個萬人斬,明顯對這個箱子有著奇怪的衝動,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是打什麼算盤。

“是……是雷公眼……這肯定是雷公眼……”碧兒自顧自地說道,她從一位貴客的口中聽過,雷公的眼睛可以發出閃電,雷公死後,眼睛遺落人間,價值連城。

就在這時,儲良聽到獵獵作響聲從天空傳來,天空降下一團極致的黑,儲良下意識地抬頭看去,這一次讓他驚得說不出話來。

驚得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