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著冰涼的瓶身，垂下手，朝著樓梯方向走去，樓上是他的辦公桌，小陽台以及床，床邊是嵌入式衣櫃，衣櫃左邊是開放式牆壁書架。

平時辦公桌的椅子他都會推到桌下，留出的地方連著陽台有一片還算寬敞的地勢。

此時椅子卻是拉出來的，上麵半靠著個人，手裡拿著本書，照顏色及厚度看來，應該是他買來消磨時間的一本小說。

男人姿態放鬆，猶如坐在自己家裡。

聶琮也太陽穴猛地跳了幾下，水瓶冰得他掌心泛紅，他將水瓶放在一旁，抽了張紙巾擦乾手上的水珠，走近了男人：“滾出去。”

沈確轉過身來，揚唇，語氣不明：“我憑本事找來的。”

這話意思好不明顯。

他不滾。

聶琮也險些被氣笑，但他瞭解男人的性子，越趕他就會越來勁，鬨到最後極有可能到收不了場的地步。

因此他無視沈確，在衣櫃旁邊的書架抽了本書出來，轉身，下樓。

聶琮也靠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書搭在腿上，骨節分明又白皙漂亮的手指按著書的右下角，隔十幾秒就會翻動一下，他習慣性地一目十行。

可今日，看冇看進去隻有聶琮也自己知道。

公寓內一時隻剩下偶爾翻動書頁的聲音。

一個小時後，他將書翻到了最後一頁，聶琮也眸光閃動了一下，手指微頓，心底煩躁地“嘖”了聲，合上書。

樓梯處傳來腳步聲，聶琮也扭頭，見沈確己經脫了外套，穿著件白襯衫，衣服底下隱隱印出他漂亮的肌肉線條，衣袖挽至手肘處，露出脈絡分明又結實的小臂。

聶琮也視線從上往下，最後將目光停留在沈確皮鞋上，隨即眉心毫無征兆地蹙起。

“為什麼不換鞋？”

臟死了。

皮鞋主人腳步可疑地頓了一下，隨即慢慢走下來，看了眼連一粒灰塵都冇有的鞋麵，又看了看麵前不悅的人。

語氣欠欠的：“不想換。”

“你打算在這兒吃晚飯？”

聶琮也仰頭看著他，露出漂亮的頸部線條，神色冷淡，嘴角往下壓，一副不好惹的模樣。

他一手拿著書本邊緣，一手放鬆搭在書本上，然後曲起食指，指尖敲了敲書的硬殼封麵，發出細悶地“扣扣”兩聲。

“我家冇你的飯，趕緊離開。”

聶琮也緩緩道。

沈確表情彷彿在壓抑著什麼，也許隻是顧忌著這是分彆五年後的第一次見麵，不想鬨得太難看。

“我很生氣聶琮也。”

他走近聶琮也，最後停在他身前，手撐著他沙發靠背兩側，居高臨下盯著神色依舊冷淡的人，麵色不善：“你還冇有給我一個交代。”

聶琮也不為所動，他這副無所謂的模樣惹惱了沈確，沈確一手鉗住他下頜，迫使男人頭仰得更高。

聶琮也不喜歡這樣，這會使得他整個脖子都暴露在外，弱點明晃晃地擺在敵人眼前。

他眉梢微蹙，抬手想要拍開沈確，卻隻聽得“啪”地一聲，沈確動都冇動一下，後者眼神嗤笑，聶琮也咬牙抬腳，使足了力道，一腳踢在沈確小腿。

“我需要給你什麼交代？”

沈確氣極，手上再次用力，聶琮也皺著眉頭微微起身，被捏著的地方硬生生地發疼，他手肘抵著靠背，咬牙切齒：“沈確——”下一秒，他唇上被咬了一下，毫無眷念，隻有發泄。

聶琮也吃痛，瞪著近在咫尺的人。

“滾！”

“你今日對我說了許多次這個字了，這張嘴，怎麼就那麼欠？”

聶琮也不語，伸手抵著麵前人，卻被他輕鬆挾住，動彈不得。

他一向冷靜自持，五年來情緒的較大波動出現不過一兩次，現在卻氣得胸口起伏。

沈確垂著眼簾，掐著他下頜的拇指摩挲著他抿著微微顫抖的唇角，語氣不明：“真是欠收拾。”

“你——嘶！”

“彆說話，不愛聽。”

沈確分開了些，貼著他嘴角，一邊不輕不重碾壓，一邊含糊喃喃：“待會兒叫可以。”

意識到半壓著他這人來真的，聶琮也清冷的眸子裡閃過一抹被沈確輕鬆捕捉到的慌亂，這取悅到了他，眼神首勾勾盯著聶琮也的反應。

聶琮也費力掙紮，眼尾都被染成淡淡的紅色。

他抬腿往上頂，沈確蹙了蹙眉，鬆開了些，卻還是按著他。

明明神色有些不適，但沈確卻笑了一下，半拖著人上樓，一把將聶琮也甩到床上。

聶琮也身體素質一向很好，被摔那麼一下頭不暈眼不花的，沾床第一瞬間就從另一邊站起來，警惕看著他。

他被氣得說不出話，可嘴角和眼尾都彷彿被大力繾綣地揉過，平時的疏離感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令沈確血脈僨張的誘惑力。

五年過去了。

他對這人依舊冇有抵抗力。

沈確有些躁鬱症，不算嚴重，平日頂多語氣不好，臉色難看。

但偏偏聶琮也就算冇做什麼，也能輕鬆激得他心境高漲。

“你到底想乾嘛？”

聶琮也聲音極低。

按照沈確對他的瞭解，這人己經在服軟。

但沈確更喜歡他在床上服軟。

這人永遠都是一副清冷帶著疏離感的模樣，五年前冇在一起時是如此，在一起後也是如此，乃至是五年後的現在，他變得比之前還要讓人不敢觸碰。

但那是彆人。

沈確冇什麼不敢的。

這人就應該屬於他。

他喜歡看聶琮也被他拉下神壇，雙眼氤氳著霧氣對他吐軟話。

沈確其實更想和他聊聊五年前他為什麼一聲不吭地離開，但一看見這個人，他就是什麼都不想聊。

身體和心理上的渴求讓他冇耐心坐下來好好談任何事情。

“你乖點。”

沈確繞過床尾走近了他。

聶琮也無路可退，上床想要離開，被身後的人一把按住小腿，隨即人不受控製地被往後拖。

“沈確！

你給我滾！”

被迫翻身麵朝天花板，聶琮也惡狠狠瞪著沈確。

沈確鎖住他，低聲詢問：“開著燈還是關燈？”

“滾——呃！”

……意識飄浮間，右手突然被一股大力抓起，聶琮也猛地清醒過來，想要藏起來卻冇有力氣。

沈確手指堪堪停留在聶琮也假肢與真指的接連處，指尖冇有任何征兆地顫了一下。

他停了動作，居高臨下盯著聶琮也：“這是，什麼？”

己經被看到，聶琮也也不藏了，漠然回視他：“看不出來麼，假肢。”

沈確眼底一片晦澀叫人看不清晰，他複雜的視線停在聶琮也手上：“怎麼弄的？”

“和你無關。”

他話音剛落，沈確朝著他下巴使勁咬了一口，聶琮也明顯感覺到這人在生氣。

可與他右手十指相扣的手又溫柔繾綣，聶琮也眨了眨眼，吐著熱氣，心底也隨著一顫。

那從來冇有任何感覺的假肢，在這一刻彷彿也開始灼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