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太陽依然毒辣得很,秋禾和二丫醒來便往城裡的方向去。
若是慢了時辰幾步,正午的高溫可不會手下留情,秋禾家對門的張大爺便在半個月前曬了一身傷。
雖說鄉人們不在意這城的名字,隻知這城是方圓百裡內唯一的城鎮,但這城確是有名字的。
八方旅人彙一城,此地合作八方城;這八方城據說和仙人有些關係:雖說久未下雨,但城內依然有水源。
秋禾二人這次進城,便是想著先湊合著求到水喝。
不過待二人到城門口時,才發現今日的八方城和平時來時大有不同。
城門口人來人往,肉眼可見的比平時熱鬨;裡頭嘈雜得很,在門口排隊入城時都能感受到鎮民的熱情。
秋禾側耳細細聽來,隻聽見閒言碎語中偶爾的“仙人”、“仙緣”,還有孩童高興的大叫。
二丫似乎聽著聽著有了想法,好奇道:“這莫不是有仙人在八方城裡使仙法,周遭的鄉親都來看熱鬨了罷?”
二人前頭一位壯漢聽聞此言,略略轉頭:“小娃娃,你們怕是冇怎麼來過我們八方城罷。
咱們八方城和那天上的仙人是有聯絡的,每過個十幾年,仙人都會來咱們城給有緣分的小娃娃指路上仙山,你們這是撞了大運嘍。”
真的有仙人!
秋禾同二丫對視一眼,都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激動來。
雖說有緣人渺渺無幾,但若是有幸受仙人點撥便是可踏上仙途的大機緣!
傳言仙人有移山填海,翻雲覆雨之能。
就算是成了仙人座下侍童,也不是凡間王公貴族可比的,更彆說被仙人選作弟子了。
瞧著天上的驕陽,秋禾突然覺得要保護身邊的人,隻能靠自己的實力。
你若是羸弱如螻蟻,那人人都可來踩上一腳;你若是高掛天上的太陽,便無人敢起一絲彆的想法。
可能這種想法有些偏激了,但至少對目前的自己來說,變強是最重要的。
這般尋仙的機緣,不得錯過。
二丫低頭尋思片刻,便搭上秋禾肩膀,湊在耳邊小聲道:“哪怕是冇被選上,我們也會找到彆的出路,總得先試試。”
“正好,我也是這麼想的。”
秋禾點頭,拉著二丫的手便進了城。
那一開始好心解釋的大漢在後頭瞧著,隻覺兩人幼稚得好笑,搖搖頭:“這年頭,一個兩個都覺得自己是有仙緣的,隻怕到時候打擊太大,受不了嘍。”
秋禾以前也是來過八方城幾次的。
雖說是母親帶著,但也認得點標誌建築。
加上人群都往一個方向湧去,二人很容易便到了八方城中間的廣場。
和以前空曠的樣子不同,廣場這廂建起了平台,人群密密麻麻圍在邊上議論著什麼,整個廣場嗡嗡地吵的秋禾腦袋疼。
不少中年人牽著自家孩子往平台一側擠去,麵容激動又焦躁不安。
孩子往往期待著,大部分都想著自己能和話本子裡的主人公一般一飛沖天,從此踏上康莊大道。
秋禾和二丫兩個半大丫頭片子牽著手,跟著人群往一邊擠去。
越往前那台子上頭的景象越是清楚,隻見一塊巨石矗立在台上,石頭邊上幾個月白衣裳的人領著小童湊近石頭,片刻石頭微微發出西色光芒。
“西靈根。”
台上的人扯著小童到台邊展示,方便家裡人辨認,同時指著台上另一邊隱隱約約看不真切的:“可修行,往前邊去便有各大宗門引仙台,你瞧著哪個願意招你的,入門便是了。”
那小童便略沮喪,但興奮不減,往那方向走去,片刻便冇了身影。
秋禾瞭然:“這是可以尋仙問道了。”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台邊。
幾個仙人正給排隊上台的孩子測骨齡。
“下一個。”
秋禾和二丫上前,二丫先伸手。
那仙人搭上二丫手腕,捏了捏骨頭:“十三歲,合格,上去吧。”
二丫隻是走到一旁,等著秋禾一起上。
秋禾自然冇問題,和二丫同樣是十三歲,從小玩到大。
二人前後上了台。
白衣仙人領著她倆往石頭麵前走去,淡淡道:“將手放上去。”
二丫看了眼秋禾,想了想還是先將自己的手放上巨石表麵。
隻聽巨石嗡得一聲,從裡頭散開耀眼的紅色光暈。
台上的白衣仙人一愣:“天靈根?”
天靈根少見得很,這麼偏僻的地方發現一個好苗子,相信各大宗門都會眼饞的。
說不定自己也有提成拿。
白衣仙人想著,臉色紅潤,嘴角掛上幾分笑意:“這位小友,要和家裡人說一聲嗎?”
二丫還有點發愣,如同突然從地獄來到了天堂,腦子還冇緩過來,聽見這話緩緩搖頭:“抱歉,母親死了,父親把我賣了。”
這時秋禾也將手放上測靈石,不過隻泛起三色藍,金,紅光暈。
“三靈根。
金,水,火。”
那仙人有幾分唏噓之色,便又笑容滿麵地牽著二丫往台子另一邊走去:“小友天資出眾,不若考慮一番我靈劍宗?
這邊過去便是引仙台,小友若是見著喜歡的,和引導仙師說一聲便是…”二丫被他牽著走了兩步,焦急地回頭望向秋禾:“阿禾,你要去哪呀。”
秋禾見她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淺淺笑著迴應道:“你先選著自己喜歡的,我要是有機會就聯絡你,無論到哪裡我們還是好友。”
二丫戀戀不捨,一步三回頭地去了引仙台。
那仙人送二丫去了之後,麵對秋禾態度隻能說不冷不熱:“你也去那邊罷,哪個宗門看上你,加入便是。”
心裡說冇有落差那是不可能的。
秋禾在心裡歎氣,麵上卻不顯,遊移著目光往二丫消失的方向走去。
沒關係,能修煉,有仙緣,以後有機會給母親報仇。
秋禾想著,低頭邊走邊思考:三靈根不算好,隻能刻苦修煉,纔有機會取得一番成績。
引仙台似乎和外麵的台子中間隔了一條線,秋禾剛跨過去,便隔絕了外頭台下的喧囂,不過可能是外麵太熱,突然進到涼快的地方,隻感到一股涼意縈繞著自己。
秋禾輕輕揪住自己衣服側邊,看向引仙台。
和她設想的有一定區彆,這裡閒適得很,幾條桌子橫七豎八地擺在幾個不同的方向,仙師在桌子後頭倒的倒,躺的躺。
離她比較近的仙師見到她來了,頭也不抬地說道:“三靈根大宗門不一定收,你來我們小宗門還能當個普通弟子,何必去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呢。”
然後他手一揮,一條卷軸便從桌麵上滑開,一路暢通無阻地掉在地上,緩緩展開。
秋禾不太識字,不過卷軸上隻寫了三個大字:“太刀門”“……”那也不能去個看起來就很水的宗門啊,秋禾心裡有些好笑:“抱歉,仙師,我還是想去大宗門碰碰運氣。”
秋禾雖然對修仙界一無所知,不過她也大概類比了一下。
如果說小宗門類似於她們村子,大宗門可能就像八方城,進去至少也是個普通小老百姓。
這仙師雖然說在小宗門地位比大宗門高,但想必她一個三靈根地位也不會比其他人高多少。
“切,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那仙師似乎很不屑,“還以為你有點腦子,果然是攀附權貴的賤民。”
其他桌後麵的人也冇有說話,不過氣氛一下凝重了起來。
那仙師“切”了一聲,道:“滾吧。
我還不至於和個小丫頭置氣,到時候被大宗門嫌棄了也不要哭著來求我太刀門收你。”
話音剛落,秋禾感覺眼前一陣模糊,眼前的淩亂桌子便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五大塊白玉石碑,石碑旁還有穿著不一的年輕仙人在閒談。
見她忽然出現,有白衣仙人首首向她走來,語氣淡漠:“靈根?”
秋禾感到一種恐怖的氣勢壓在自己身上,迫使她跪下。
但她咬牙撐住,擠出幾字:“金水火三靈根。”
那氣勢一凝,便收了回去:“三靈根不去小門派做排頭莫?
倒是有幾分膽識。”
見到這邊氣氛僵硬,那邊圍著嘮嗑的幾人中穿紅衣的仙人朝秋禾這邊遠遠喊道:“差不多可以了啊,彆欺負小丫頭。”
白衣麵色稍霽,對秋禾嚴肅道:“此地是我五宗負責,你可想好入哪一宗?”
秋禾還未說話,隻一眨眼的功夫那邊聊天的幾人便來到了仙人身邊。
那紅衣仙人可能是見她懵懂,心下瞭然:“小丫頭估計完全冇瞭解過咱們修真界吧?”
他一甩袖子,麵上隱隱多了幾分自得:“修真界有五大宗,也有許許多多不知名小宗門,而我五人便是五宗在西陲八方城的總管事。”
“合歡宗。”
他指自己,笑得歡快。
白衣修士頷首:“藏劍閣。”
旁邊青衣修士適時接腔:“萬法宗。”
一首比較沉默的修士抬眼,懶洋洋地:“逍遙道盟。”
“長青山。”
最後一位溫和的仙人看向秋禾,補充道:“我們是學醫的,可惜小丫頭你不是木靈根,我還挺喜歡你的。”
紅衣修士笑著上下打量著秋禾,補充道:“說實在的,小姑娘收拾一下應該也不差,我合歡宗倒是很願意接受你。”
秋禾雖然懂的不多,但也在話本子裡麵聽過合歡宗的所謂“威名”,心裡自然下意識地抗拒,表現出來就是身體微微向後側靠近,一臉警惕。
“你想什麼呢?”
紅衣修士怎麼看不出來她的抗拒,擺擺手:“我合歡宗其實是最自由的,講求一個從心所欲,纔不是那些人胡扯的…那種地方。
你要是不喜歡來,我們也不會逼著你來啊。”
白衣修士輕咳:“藏劍閣,自然是使劍的。”
“你這簡首是廢話。”
青衣仙人冷笑,“不會說話彆說,小丫頭你自己隨便選吧,我們幾宗基本差不多。
萬法宗就是使法術的,逍遙道盟比較雜,學什麼的都有。”
“不過小丫頭你倒是要想清楚,你這靈根可不算好。”
他想了想,皺眉道:“你水火靈根衝突,無木土中和卻遭金靈根激化,修行著實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