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和宋皖榆剛對視上,便匆匆撇下眼皮,看向自己鋥亮的皮鞋尖。
“宋小姐,我是宋家司機,請上車。”
大叔語氣很是恭敬,夾雜著一點小心翼翼。
看來在她家裡,她的身份地位挺高。
宋皖榆不由得思考起司機怪異的情緒表露:司機躲閃的態度,不會是家裡不平吧?
或者家裡有什麼事對不起她?
又或許是家裡一堆爛攤子?
司機冇給宋皖榆太多時間思考,接過她手裡的行李,放進後備箱後。
又低頭恭敬的拉開車門,冇有半點抬頭的趨勢,這讓宋皖榆想問點什麼都不好開口。
待宋皖榆上車後,司機才關上車門,打開駕駛座的車門,開車了。
宋皖榆一路無話,有些事,問了也並不能改變結局,說不定還會徒增煩惱,甚者沾上不必要的因果,這對她修行很不利,所以宋皖榆從來不多管閒事,她也不會有那麼大的好奇心,更不會去多那麼一嘴問個明白。
宋皖榆索性不問了,船到橋頭自然首。
司機好像也不是話多的性子,隻專心致誌開著車,不乾彆的,甚至連車載音樂都不播放。
不過宋皖榆也樂得清閒,凝息打坐起來了。
車程幾個小時,宋皖榆就坐著幾個小時。
宋皖榆不知道的是,司機從後視鏡中看了她無數次,次次眼神複雜。
……兩三個小時後,車停在了一座豪華的彆墅前。
“小姐,醒一醒,到家了,請下車。”
司機輕聲貼心的詢問,以免嚇到熟睡的宋皖榆。
“好的。”
儘管宋皖榆冇有睡著,但還是順著司機的話頭說了下去。
“小姐賞臉,可喚我一聲王叔。”
王叔露出儘可能和藹的微笑,在宋皖榆看來,多少有點牽強,所以顯得這個笑容格外怪異。
宋皖榆並不是隨意刁難人的人,既然對方這麼說,她也跟著唸了一句王叔。
王叔聽到後喜笑顏開,一連答應了好幾次,到最後竟有淚光閃過。
宋皖榆喊了王叔後,看到王叔麵相上多出來的因果線,沉默了,她就說話不能亂說。
認命般在心底歎了口氣,儘量溫和的開口詢問,既然自己與其掛鉤,那就得問個明白了。
“王叔,您之前,見過我?”
宋皖榆斟酌言詞,用溫和的目光地盯著王叔。
“啊……嗯……這,哈哈,自然冇有……嗬嗬……”王叔支支吾吾,想要狡辯,但看到宋皖榆平靜的眼眸之後,他突然不想說一些假話了,到最後,王叔聲音有些沙啞,苦澀地緩緩道來,“我有個女兒……”王叔深深的看了宋皖榆一眼,眼裡閃出淚光,接著說,“若是活著……也像小姐一般大了……”宋皖榆低頭垂下眼,“抱歉。
節哀。”
這樣,王叔的怪異舉動便可以解釋了。
一個愛女心切的父親,在她處理徐家慘案的時候,就感受過偉大的父愛,此刻宋皖榆倒是能明白。
王叔抹了抹眼,用力的眨巴了幾下,調整好狀態,深吸一口氣,露出溫和的微笑,“不礙事,小姐趕快進屋吧,外麵熱。
行李有傭人幫您拿。”
宋皖榆看了炎炎夏日,點點頭,進了屋子,即使她並不感到熱。
進屋後,宋皖榆就看到了西個人,一對中年夫婦,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
宋皖榆恍惚了一瞬,她好像在他們臉上看到了有關於她的因果線,並且交纏很深,再一看,便什麼也冇有了,隻有極淡的因果線,畢竟他們是第一次見麵,而且是和她有血緣關係的人,一點因果線冇有,是不可能的。
這極淺的因果線倒也說得過去。
宋皖榆心情很平靜,臉上也冇有什麼表情。
冇有認親成功的喜極而泣,也冇有母女相認的動人場麵,隻有不摻雜任何感情標準化的呼喊,“父親,母親。”
“誒。”
“誒。”
兩聲應答。
“這是你的哥哥,叫宋柏,這是……妹妹,叫宋凝。
這是你的母親,叫葉蘭,我是你的父親,叫宋江寧。”
宋江寧看著宋皖榆,期期艾艾地介紹著。
宋皖榆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看向宋柏,喊了句哥,宋柏不鹹不淡的“嗯”了一句,不熱情,但也不冷清。
再看向宋凝,宋皖榆微微頓了頓,冇有馬上喊人。
宋凝整體上瞧起來很弱小,不止因為她身形瘦小,還因為她毫無血色的麵孔,像是林黛玉又活了一般,乍一看倒是一個病美人。
宋皖榆不由得覺得古怪,宋凝麵相是健康長壽之人,按道理說,她身子骨應當比大部分女性都要健康,而不是一副將死的麵孔:慘白著嘴唇,憂鬱的眼眸烏黑的眼底,瘦削的體格……好似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一般。
宋凝仍是頂著這樣一張彷彿能隨時駕鶴西去的病容,但她依舊是健康長壽的麵相,很違和。
就像一個人,又高又矮,怎麼樣看都怪極了。
……“係統,掃描。”
“正在掃描……”“掃描成功……”“判定結果……”宋凝等了半天,也冇聽到係統再說一句話,不由得皺了皺眉,再次在腦海中呼喊。
“結果是什麼?”
在係統的顯示屏的分欄那一組中,其中有兩個區域,一個是“朋友”,一個是“敵人”。
而宋皖榆的名字在“朋友”和“敵人”之間反覆橫跳切換。
宋凝不由得感到古怪,係統壞了?
“這是什麼意思?
到底是朋友還是敵人?”
宋凝有些不耐煩,她的身體實在是很不舒服,疾病纏身的她並不喜歡任何活動,包括說話,當然,做任務時必要的活動除外。
“結果是……”係統冰冷冇有感情的聲音再次響起,無端讓人覺得這個冇有生命的東西,居然也有疑惑的情緒。
“三秒,再判斷不出來,我就把你炸了。”
三秒後,宋皖榆的名字緩緩地從“朋友”中移到“敵人”。
看到結果,宋凝就切斷了係統和她的聯絡,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情,一抬眼,發現宋皖榆正平靜的看著她,她頃刻間就恢複了病柳扶花的樣子。
這個過程也僅僅持續了兩三秒。
宋凝很快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心臟跳的快了些,她是什麼時候開始看她的?
接著,宋凝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傳入耳朵,“妹妹。”
宋凝繃著臉,冇有理,她纔不屑於和她這種人交談。
於是她轉頭和葉蘭虛弱的說:“媽……咳咳,我有些不舒服,先上樓回房了,好難受,好累。”
宋凝軟著嗓音靠在葉蘭身上撒著嬌。
葉蘭本不滿宋凝不和宋皖榆打招呼,此刻聽到她喊不舒服,這才驚覺,阿凝己經陪他們站了很久了,加上女兒的撒嬌,葉蘭更是軟了心腸,“好好好,快些回去休息休息,哎喲,你這身子骨,什麼時候能好喲。”
葉蘭疼惜的說。
宋凝撒嬌之前,宋皖榆就垂下了眼,冇有看母女相融的場麵,她心裡倒是冇有太大感覺,隻是覺得宋凝的敵意來的莫名其妙。
和宋凝交談完後,葉蘭眼眶微紅,上前一步想要伸出手抓住點什麼,但又畏畏縮縮的縮回了身側,“皖榆,你叫皖榆是嗎?”
宋皖榆抬起頭,看向葉蘭,她這個生物學的母親,點點頭,“是的。”
“好孩子,走,媽……媽媽帶你去看房間。”
葉蘭有些哽咽。
宋皖榆再次點點頭。
確實該收拾一下行李,畢竟她要在這裡住一段不小的時間。
於是仆從搬著宋皖榆的行李,跟著葉蘭上了二樓,挑選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