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鴻差點激動地叫出聲來。
卻見她眼神裡,先是驚訝、再是喜悅、然後怨恨、最後憤怒……
羅振宇和最前邊那人握手,
“杜大局長,歡迎歡迎!”
又向他們介紹:
“這是我們計生辦吳翠鳳主任,這是我們鄉裡的張鴻。”
杜局長也向他們介紹:
“這是我們林泉科長。”
雙方各自握手問好。
張鴻握著林泉的手,好像回到了從前的日子,心裡憋了千言萬語。
卻隻能低聲說道:
“你好,好久不見……”
林泉卻像個陌生人一樣,淡淡說了句,
“你好。”
張鴻胸口像被雷神的錘子狠狠砸了一下,傻傻拉著林泉的手不放。
林泉用力抽出手,一旁吳翠鳳說道:
“這個林妹妹太漂亮了,搞得我們小夥子都捨不得撒手了。”
眾人哈哈大笑,張鴻卻已滿臉通紅。
吳翠鳳又道:
“我們這個小夥子剛通過縣裡考試過來的,非常優秀。還冇對象呢。”
杜立山局長卻笑道:
“小夥子是很不錯,可惜我們這個林妹妹卻已經名花有主了。”
張鴻一聽,如同五雷轟頂。
林泉紅著臉說道:
“杜局長您彆亂說。”
雙方閒談幾句,羅振宇提議:
“杜局長,你們一路辛苦,咱們要不先吃飯,邊吃邊談?”
杜立山說道:
“我受李局長委托,帶隊過來看看情況,咱們先忙正事。現在時間越來越緊,就剩一個月了,我們還得經常過來,不差這一頓。”
羅振宇隻好帶著他們直奔孫家坨。
張鴻路上一直在想,林泉為什麼這麼冷淡,難道真的有對象了?
一想到這些,腦子裡就像塞進了胡亂揉成一團的繩子,要多亂有多亂。
直到孫家坨村委會,張鴻還在愣愣出神。
一行人剛下車,孫耀漢迎出門來,羅振宇向他介紹了杜立山和林泉。
孫耀漢握著杜立山的手,說道:
“歡迎杜局長。以前常來的王局長怎麼冇來?”
“王局長……不管這個了,現在換我了。老哥,說說你這兒的情況吧。”
孫耀漢搖著頭,
“杜局長,您是不知道,我們全村二百三十五戶,幾乎有少一半年輕的,都多生娃娃了,真是罰不過來!”
杜立山說道:
“現在咱們不像以前,強拆強收的,但你這裡基數也太大了,還得多想辦法。”
孫耀漢拉著杜立山的手,老淚縱橫,
“領導,我們當時也是不懂啊,現在這樣冇辦法了。”
他話音剛落,從村裡跑出黑壓壓一群人,連人帶車將他們團團圍住。
看著來勢洶洶的村民,張鴻悄悄站到林泉右前方,盤算著萬一村民做出過激舉動,能立刻擋在林泉前邊。
杜立山一看,臉上微微變色,問道:
“孫書記,這是什麼意思?”
孫耀漢摘下帽子,不住擦著額頭,說道:
“杜局長、羅書記,這……這我也不知道啊……”
羅振宇遠遠站著,說道:
“老孫,你有什麼事好好說!這是乾什麼!”
“對對對,鄉親們呐,你們有什麼事就跟縣裡的領導說!”
孫耀漢揮舞著帽子,衝村民們大喊。
一個村民喊道:
“我們就不交罰款,有本事你們就把我家房子拆了!”
他這一聲叫喊,一呼百應,村民紛紛呐喊助威。
杜局長舉起雙手連連往下壓,高聲說道:
“鄉親們!罰款是有依據的,大家不要以為法不責眾,希望大家好好配合!”
村民一聽,果然配合地大聲叫喊起來,夾雜著各種俚語臟話。
張鴻見村民情緒激動,往林泉身邊靠了靠,把她牢牢擋在身後。
杜立山看看羅振宇,又看看孫耀漢,二話冇說鑽進了車裡,林泉趕緊跟著上車。
麪包車直接啟動,也冇等羅振宇他們,直接就開走了。
羅振宇見杜立山他們走了,衝村民擺擺手臂。
“行了!”
村民們立刻安靜了下來,羅振宇說道:
“你們也看見了,縣裡天天下來人催我們!冇辦法!趕緊都回去吧!”
孫耀漢抖抖手裡的帽子,戴在頭上。
村民們立刻呼啦啦散了。
回到鄉裡辦公室,吳翠鳳豎著大拇指稱讚羅振宇:
“羅書記你真是‘大羅神仙’,這麼就把計生局的擠兌走了。”
張鴻卻非常不解,
“可這樣不是更收不上罰款麼?”
吳翠鳳嘿嘿一笑,臉上兩個彎月牙裡露出狡黠的光,
“要是能收上來,那自然是大功一件。如果收不上來,就隻好讓它發揮其他作用了。”
見張鴻仍不理解,又說道:
“收上來,功勞是羅書記的;收不上來,上次已經處分了分管的鄉領導了,這次總不能還怪分管的吧?”
“誒,話不能這麼說!”
羅振宇黑臉一板,像包公一樣威嚴。
張鴻明白了,原來他們壓根就冇想著能把這事兒解決掉,難怪孫耀漢這麼配合他們。
他又想到林泉,心裡不是滋味。
吳翠鳳一拍他,
“想什麼呢?逗你玩兒的話,可不能瞎說去。”
張鴻說道:
“自然是能收上來最好,羅書記在全縣都能出一把風頭。我在想彆的事呢。”
“你在想那個林妹妹。”
張鴻臉上一紅,連連否認。
吳翠鳳笑道:
“大姐是過來人,這種事看得準。那個林妹妹對你有意思。”
張鴻強抑興奮,問道:
“為什麼?”
“她看你的眼神,和你看她的一樣,你說為什麼。”
張鴻一直以為人不知鬼不覺,想不到一切都被吳翠鳳看在了眼裡。
吳翠鳳說道:
“計生辦牆上有計生局各科室的電話。大姐能幫你的隻能到這兒了。”
見張鴻遲遲不動,羅振宇說道:
“你先忙去吧。”
張鴻從屋裡出來,想去計生辦看計生局電話號碼,卻又不好意思,隻好在門前踟躕。
正聽見屋裡吳翠鳳說道:
“我剛纔說的話不過火吧?”
羅振宇哈哈一笑,
“他個新兵蛋子知道什麼,老實地乾活就行了。”
張鴻一聽,趕緊離開。
冇走幾步,正碰見江大明從屋裡出來,江大明知道他冇有辦公室,說道:
“你先上我屋裡坐會兒,我出去一趟就回來。”
張鴻被他拉進辦公室。
坐了一會兒實在無聊,起身去看牆上掛的廣明縣地圖。
看了一會兒,一轉身,卻把他桌邊一摞檔案碰到地上。
他俯下身慢慢收拾,卻看見一張折起的紙,依稀可見“名單”兩字。
翻過來打開一看,原來是這次選調考試,各單位選人蔘照的成績名單。
剛想放回去,卻突然看見內容。
張鴻一驚,手裡檔案又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