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掏出一張紙晃了晃。
張鴻又驚又喜,
“是我的報名錶?徐成林同意了?”
他接過報名錶,見上麵龍飛鳳舞,依稀認出“同意”“徐成林”幾個大字。
張鴻興奮地問:
“你怎麼讓他簽的字?”
林泉格格嬌笑,說道:
“山人自有妙計。”
張鴻一遍又一遍端詳著自己日思夜想的報名錶,簡直像做夢一般。
突然又感覺哪裡不對,徐成林的簽字似乎比以往力道小了不少。
張鴻問道:
“這個簽名怎麼來的?”
“能用就行,你管那麼多乾什麼?”
張鴻更加懷疑,
“你自己簽的?”
林泉這才得意地點點頭。
張鴻拿著這張假簽名的報名錶,不知如何是好。
怪不得她一下午都在座位上寫寫畫畫,原來是在練習簽字呢。
“你隻管用就是了,反正勞人局人事科也不認識徐成林的字。”
張鴻哭笑不得,心說:
這傻丫頭是不知道,簽完字還要蓋章。如果考上了,人事部門還要來單位稽覈、調檔……一係列的事情都要徐成林參與。說是要他簽字,其實是要他同意。
他不願掃了林泉的開心,並且報名隻剩明天一天,實在不行,也隻能先這樣應付過去了。
張鴻突然一看錶,暗叫一聲:“糟糕!”
已經7:47了!
何可欣定的是8:00!
如果看見何可欣大晚上來宿舍找自己,林泉估計又要大發雷霆!
趕緊想著怎麼讓林泉趕緊回去。
林泉見張鴻仍有些抑鬱寡歡,故意逗他,
“鴻哥,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你……”
林泉拉長聲音卻不往下說。
“我怎麼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張鴻有些著急,畢竟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林泉以為張鴻有些生氣,乾脆說道:
“我是想問你,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張鴻被她冷不丁問得臉上一紅,
“我……我也不知道……”
林泉切了一聲,
“我就知道你不老實,不理你了。”
張鴻反問:
“那你是從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林泉說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從見你的第一麵吧,也可能是前幾天,反正就很奇怪。”
她又說道:
“有些人也不知道哪裡好,但就是會莫名其妙的喜歡。”
張鴻心裡一顫,也跟著點頭重複了一遍。
他又問道:
“第一麵是什麼時候?”
“就是我剛到學校報到的時候,你一個人在辦公室裡,可能你都忘了。”
張鴻怎麼會忘,那是放完寒假開學的第一天。
林泉他們這屆畢業生很奇葩,好的壞的都被他們趕上了。
前幾年國家鼓勵中專生,畢業後包分配。
張鴻他們那年,初中學習好的學生,大多報了省屬中專,差點的報了市屬中專,為的就是早點參加工作,緩解家庭壓力。
林泉一路上到大學,但比張鴻晚畢業了幾年,此時已經風向突變。
無論中專、大學,畢業生都不管分配了,導致一批人直接從畢業走向了失業。
幸好年末的時候縣裡出台了政策,安置了他們這批師範類的畢業生。
所以他們也成了為數不多在學期中參加工作的老師。
而那時候自己剛“過來”不久,趁著學校召開師生大會,偷偷跑回辦公室,想找出回到原來世界的辦法——這個自己甦醒過來的地方。
看來林泉見自己第一麵的時候,確實已經是現在的自己了。
他心裡坦然不少。
他時常想,自己到來之前的那個自己究竟算不算自己?
同樣,想要報仇的那個人,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這些繞口令一樣的話,讓他非常迷茫。
看見張鴻發呆,林泉說道:
“我就是覺得你與眾不同。”
張鴻不禁苦笑,雖然心裡想著,
“我當然與眾不同了,世界就是這麼奇妙,竟然讓我們遇見。不知道那個世界裡,你過得怎麼樣。”
嘴上卻說:
“我就是普普通通的人。”
又想到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不確定性,心裡倒有一絲不安和不捨。
但時間已經7:50了!
張鴻現在隻想著怎麼儘快把林泉支開。
他對林泉說道:
“謝謝你幫我弄好了報名錶,改天好好感謝你。”
林泉笑著說:
“你想怎麼謝我呀?”
張鴻見她冇有要走的意思,說道:
“今天上午陪縣裡的領導,又出了這麼多事,身心俱疲。明天吧,請你吃好吃的。”
林泉撒嬌,
“我不吃,我纔不要呢,我就要你陪著我,現在就要!”
張鴻心說,不是不想陪你,但今天實在特殊。
想和林泉袒露實情,又怕到現在才說,讓林泉更加懷疑。
7:54了。
張鴻嘴上和林泉有一搭冇一搭地說話,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現在隻盼著何可欣隻是隨口說說,今晚不會真的過來。
7:56!
張鴻急切地看著門口,生怕突然有人敲門。
林泉看他心不在焉,問道:
“還有誰要來嗎?”
張鴻被一言戳穿,慌亂起來,隨口說道:
“不是,剛纔李峰跑出去了,不知道他還回不回來。”
林泉“哎喲”一聲,
“我倒把他給忘了,咱們快去找找他,千萬彆出什麼事情。”
這個提議正中張鴻下懷,當下兩人決定,出去找李峰!
這時7:58。
兩人拿著手電筒在校園裡找了一圈冇有找到,又去小李村李峰家裡一看。
原來他早就回家了,蒙著被子躺在床上,連他倆到了都毫無反應。
他們隻好趁著夜色返回學校。
晚上漆黑一片,林泉拉著張鴻的手,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兩人就這麼慢悠悠地走著,走了一圈又一圈,十點多鐘才各自回了宿舍。
第二天一早,張鴻來到辦公室,把報名錶夾在課本裡,然後去找徐成林請假。
他得去縣城一趟,報名。
張鴻還冇開口,不料徐成林說道:
“把報名錶拿來吧,我給你簽字。”
他萬萬想不到徐成林竟會如此,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下好了,假的終於能變成真的了。
趕緊跑回辦公室,找到一張富餘的空表,又一溜煙跑回校長辦公室。
徐成林大手一揮,筆走龍蛇,畫符一樣簽署下自己的大名。
張鴻連連感謝,正要離開,何可欣卻推門而入。
直接對著徐成林說道:
“校長,剛纔張老師是不是找這個東西,我替他拿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