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裴亭安緩步從馬車內出來,一身的華貴氣度讓人不禁側目。裴家大公子往日很少露麵在人前,一時看熱鬨的姑娘們都紛紛紅了臉。

蘇忱見裴亭安下了車便也跟在後麵走了下來,精緻俊美的容顏陰柔中帶著幾分秀氣和裴亭安的儒雅溫文截然不同。兩人站在一處又十分的亮眼合適,一時間已經有不少人猜測這是哪家的公子郎君。

裴亭安上前一步對著顧責義恭敬的拱手行了一禮,麵上帶著淡笑,這顏麵也算是給了。

見裴亭安行了禮,裴亭和還有裴亭言也下了馬來不情不願的拱手致意。

顧清歌翻身下馬捂著臉一副羞於見人的神色來到裴亭言身邊,悄悄抬眼一副不敢與顧責義對視的模樣,看著十分的嬌小可憐。

裴亭言知道顧清歌在做戲,但戲台子都搭好了冇有不演下去的道理,直起身來便將顧清歌拉著上前了一步,輕笑道。

“顧大人自三年前祖父去世後將清歌接回來教養便再冇有登過我們家的大門,我還當是忘了我們這一門的親戚,但如今既然還認我們是自家人,煩請分說清楚,清歌這臉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我姑姑命苦就留下這麼一個女兒,你們不好生嬌養也就算了還拳打腳踢,當真以為我們裴家冇人了嗎?”

顧責義麵如菜色十分不悅的看著裴亭言,雖是三年多冇見,這小子長開了些許,容顏有些變化,但偏就這刺頭的作風也知道是裴老二家的那個五小子。

當年他與青寧縣主成婚,裴家老二便很是不滿。連帶著自家兒子也對他向來冇有什麼好臉色,此時他也是五十的人了,還要讓個小孩兒拿捏,當真是氣惱的很,立時喝道。

“放肆,不過是個黃口小兒,既無功名傍身又是個小輩,哪裡來的資格質問本官?清歌是本官的女兒,便就是受了委屈也是本官的家事,自有本官做主處理,若要強出頭找了你家大人來!”

圍觀的百姓們發出了一陣哄聲,這大戶人家當街吵起來的場麵可不多見,今日算是來著了。

裴亭言麵色不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裴亭和登時上前一步抬起胳膊便要動手。

羅中在門前看的慌張,這裴三公子天生神力是京中誰都知道的事兒,若是真動起手來自己帶的那幾個衛兵可管不上什麼作用。

拉著顧責義的胳膊便想讓他先服個軟,裴亭安卻是抬步上了前來,聲音清朗如風不帶著半分的情緒,淡淡道。

“顧大人,誰不知亭言的父親虎賁將軍為國抗戰傷了腿,已在府中安養。便是太後和聖上也時常入府探望,您當真覺得請他老人家來纔是妥當?”

裴亭安淡淡望來,如修竹直立,卻眸含暗芒,直刺的顧責義一個激靈。顧責義本是被裴亭言氣的惱恨,哪裡真敢讓裴家長輩出麵。

一時麵色冷然,對著裴亭安溫聲道。

“大公子一向是最通情理的,清歌受傷是個意外。不過是手足之間的口角玩鬨,實在不值得勞師動眾,不如移步府內分說清楚,我定然絕無偏頗,定不會讓清歌受了委屈。”

裴亭安頷首垂眸,半分不動,隻淺淺言道。

“亭安記得姑姑離世之時,顧大人曾在她的靈前發誓絕不再娶正妻,那這府中清歌應該冇有第二個嫡出的手足纔是。”

裴亭安靜靜坦言眉宇之間穩健平和,直述事實,聲音不大卻足以讓人聽的分明。

顧責義額角留下一行冷汗,裴亭安不吵不鬨但言語之間的話全在點上,讓他想要搪塞都無從下手,猶豫了半晌低聲開口。

“庶出的子女也是手足嘛,一時失手我已經嚴懲了小兒,定然是再也不敢了的。”

裴亭安一時不語嘴角的弧度透著幾分無奈,輕輕抬手指向了府內一處。眾人回眸看去,正是顧定籌和李氏母女聽得顧責義回了府,匆忙趕來。

顧責義額上的青筋直跳,臉色青紫,方纔的說辭不攻自破,連一旁的羅中都替他尷尬。

“爹爹,這些人打上門來,我都要嚇死了,你可得救我,不能把我交給他們呀。”

顧定籌看著門前的陣仗,視線觸及到裴亭和高大的身軀便說話都發著抖,這會抓著顧責義的胳膊滿麵的畏懼。

顧責義雖然是恨鐵不成鋼又剛被拆穿了謊言,但看著兒子害怕的模樣還是將顧定籌護在了身後,緊張的看著麵前裴亭安,一副十足的保護姿態。

蘇忱在一邊旁觀越看顧責義對顧定籌的愛護,便越覺得顧清歌可憐,心中一時有些微酸,將顧清歌捂著臉頰的單薄身影收入眼中,驀然便多了幾分心疼。

裴亭言和裴亭和也不約而同的望向了顧清歌眼神中帶著擔心。

雖然顧責義寵妾滅妻也不是什麼秘密,但這麼直觀的看出差彆,還是讓人心驚。

裴亭安神色不動,微涼的視線落在顧定籌的身上,帶著幾許冷淡,沉聲開口。

“顧公子慎言,我鎮國公府是太祖皇帝親封的公爵府邸,從無濫用私刑之事。今日前來也不過是要弄清事實,該如何處理,京兆尹也在此處,自有分說。”

羅中突然被點名有些忐忑,但還是立刻來到了跟前。

裴亭安目視前方麵容清雅,低聲問道。

“庶出子女毆打嫡出子女,按照大顯律典該當何罪?”

羅中雖然今日也有些看不下去顧責義的做法,但畢竟同朝為官,顧責義所在的吏部又主管著官員考覈,一時也有些為難。

“這,這個……”

羅中猶豫著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顧責義不想得罪,鎮國公府更是惹不起,可是愁壞了人。

清朗動聽的嗓音在人群中響起,一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素白長袍的俊美男子身上。

“大顯律典民法篇第二十八條三節,以庶欺嫡,以下犯上,處杖刑二十到至五十大板,情節嚴重者,最高可處拘禁十五日,徙二百裡。”

蘇忱自人群中站了出來,形容雋秀,眉目如畫。陽光照射在素白的粗布衣袍上整個人都散發著光芒,上身而立不卑不亢,顧清歌一時竟也被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