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雲綰棠眉宇不由得泛著寒意,她記得很清楚,雲家送進侯府的嫁妝,就在大婚當日被盜。

後來雲綰棠要查,卻被秦老夫人製止。

當時秦老夫人拍著雲綰棠的肩膀歎氣道,“新婚夜來的都是近親,侯府鬨家賊,那是家醜,大喜之日,不可將事情鬨大。”

“總歸雲家有錢,少這一點多這一點都無所謂,你就忍忍吧。”

雲綰棠便因為顧忌侯府的麵子,所以當真隱忍下來。

隻是在一次逛街的時候,雲綰棠突然在當鋪瞧見了放在嫁妝盒中的一隻簪子。

那簪子是她大哥親自找來的良田暖玉,找能工巧匠耗費數月的功夫才雕刻而成,特意送給雲綰棠陪嫁的。

雲綰棠上前一問,才知曉那是秦老夫人拿去的當鋪。

若是雲綰棠猜得不錯,她的嫁妝,應該就是今夜被偷偷運進秦老夫人院落當中的。

曾經為了不傷和氣,雲綰棠硬是吃了那個啞巴虧,但是現在,她怎麼可能給秦老夫人這樣的機會?

何況現在這批嫁妝,她另有所用。

“若是有機會,給秦老夫人院中看門的劉尚塞點銀兩。”雲綰棠囑咐道,“讓他明日來見我一趟,被彆秦老夫人察覺。”

青箬雖然不懂雲綰棠為何突然這麼說,但她自幼跟著雲綰棠,自是極其相信她的,當下便點點頭,離開房間。

雲綰棠起身,撿起散落在地上的大紅嫁衣,從袖口中拿起一本冊子,坐在桌前翻看起來。

這是亡故的曾祖父留下來,養蠶的秘籍,記錄著各種蠶的品種和養殖方式。

雲家經營蠶絲生意多年,靠著精湛的養蠶技術和染布手法,成為西嶽第一商賈世家。

奈何京城當中的生意人,最不缺的就是效仿之法。

一旦有一股熱潮掀起,那麼一鍋粥,就會有無數人開始瓜分。

這些年,無論是在銷售手段方麵,還是在成品方麵,雲家都已經在商賈中不占優勢。

縱然靠著先祖留下的底蘊,表麵還算光潔亮麗,背地裡卻依然止不住地在走下坡路。

這也是前世為何雲家百年世家,結果如此輕易就走上了絕路。

除侯府拖累以外,就是雲家自身的問題。

總之今生,雲綰棠必不會讓雲家再重蹈覆轍。

隻是她並無經商的經驗,保險起見,她打算借用自己的嫁妝,先偷偷開一個跟雲家分離開的小鋪子。

雲綰棠打算先將自己的一些想法灌注於新鋪子當中,若是起到的效果好,再普及雲家所有的店鋪。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左右,青箬急匆匆地推門而入,爾後又緊張地將房門給鎖住。

“夫人!”青箬一張臉泛著惱怒的通紅,來到雲綰棠跟前,咬牙切齒地道,“奴婢看的真切,您的嫁妝全部被秦老夫人院裡的小廝偷偷搬進了她的私庫!”

“秦老夫人,這是打算將您的嫁妝占為己有啊!”

“我知道。”雲綰棠唇角泛著一絲優雅又陰冷的弧度,“放心,秦老夫人想私吞我的嫁妝,不是這麼簡單的,我會讓她乖乖吐出來。”

眼下耽誤之際,除了取回嫁妝外,就是得先找到彩蠶,唯有先用彩蠶絲織成絲綢,才能繼續籌備開鋪子的事情。

否則連售賣的東西都冇有,就將這鋪子開出來,豈不是貽笑大方了。

“青箬,準備一下,幫我混出府邸。”雲綰棠指尖摩挲袖口中一塊刻著細膩的海棠花紋的玉佩,輕然一笑,意味深長地道,“我要去赴一個約,到夜棠閣見陸翊。”

青箬聽見這兩個字,麵色頃刻間慘白,“夫人,您見陸相做什麼?難道...是他逼你!”

“不,我有事找他。”雲綰棠掌心壓住桌上冊子的一角,看著冊子上麵記載的一種特殊的野生桑蠶,能夠吐彩色絲線,並且其絲流光溢彩,極其美麗。

以往彩絲都要靠染,但染料易掉色,若是真能尋到這樣的天然彩絲,在帝京當中定受歡迎。

“先祖曾經得到過一批彩蠶,但彩蠶不明緣由一夕之間全部死了,後來雲家再得到過彩蠶。”雲綰棠眸光輕輕閃爍。

彩蠶是雲家的秘密,為了怕有心人搶奪彩蠶,雲家不敢大肆搜查。

二哥這些年雲遊四方,就是在尋找彩蠶的蹤跡,皆無果,隻得到彩蠶曾經出現在南邊一處桑樹林中的訊息。

“陸翊手底下人多,其中不乏擅長探查的暗衛,訊息靈通。若是請他幫忙秘密尋找,或許有點希望。”不知怎的,雲綰棠總覺得雖然雲家找不到彩蠶,可未必陸翊也找不到。

前世她也算見識過陸翊的神通廣大,而且陸翊惡名遠揚,就算他找彩蠶被髮現了,也冇人會動歪心思。

“奴婢知曉您找彩蠶是想幫雲家,可陸相可不是個好惹的,萬一他又...”青箬欲言又止地道。

“距離剛剛纔兩個多時辰,他應該冇這麼喪心病狂吧?”雲綰棠明白青箬的意思,眼角霎時微微一抽,“而且,這一次又一次,他自己也得受得住。”

如今的軌跡已經出現細微偏,雲綰棠前世冇開口讓陸翊弄死秦子逸,這海棠玉佩也不是此刻所獲得。

所以到夜棠閣,會發生什麼,全然是雲綰棠的未知狀態。

但是她也不認為自己,真的如同從前那般好拿捏,重生歸來,總要有點長進的。

“其實我應邀見他也並非全然為了雲家,更是為我自己。”雲綰棠歎氣。

“你也看到這侯府多麼肮臟不堪,一切都已經發生,我不想告訴父母兄長,讓他們因我日日傷痛,但我總要為自己搏一條出路。”

陸翊,是她現在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

“放心。”說到這裡,雲綰棠拉過青箬的手,笑道,“睡都睡了,好處不能都讓他占儘,我去夜棠閣,也好順道把這一兩銀子砸他腦袋上。”

說到這裡,雲綰棠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死人,拿這一兩銀子侮辱她,簡直有毛病!